■ 牟兰
姑且把脚底下的地方看做从城市边缘辐射去乡村的起点,再乘坐一路来往于乡间的公交车,一个鸡零鸭碎的午后,就晃晃悠悠的开始了。
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几个人,前后上来的人仿佛都认识。一位大娘,挑着两个竹箩筐上来了,箩筐里有三四棵很小根的莴笋。前排坐着的一位大爷,熟人熟事的搭了一腔,耶,你的菜都买完了咯。大娘敞亮地回一句:“卖完了,回家了。”大娘选个位置坐下来,从箩筐里拿出一双干净的布鞋,换下了脚上的沾满泥巴和菜屑的防雨筒靴,伸伸脚说,这下舒服了。然后和老大爷叽里咕噜地聊上了。
而且,让我忍俊不住的是无论谁上车来,包括司机和售票员,这俩妇女都要忙不迭的打招呼,鸡蛋卖完了,吃了饭了,割了肉了,回家了,还不忘了顺便夸夸一起上来的两只鸭子,一只鸡,说它们长得好漂亮。除了我,好像凡是上这辆车的人,鸭子和鸡,都像是她们多年的邻家。
有一个衣衫旧旧汗迹斑斑的老头儿,带着一挎篮子沾着泥土的湿湿的新鲜花生,因为怕自己身上的泥土弄脏了椅子上,就直接坐在车厢的地板上。他怯生生地对售票员说:“我只有两块钱,差一块钱,啷个办哦?”售票员没心没肺的吼他一句:“你个老头子又来了,两块钱就想赶拢屋噢,莫得那么好的事,你再抓把花生给我。”老头子又小声地接了一句:“我还没有吃饭耶。”售票员瞪大了眼睛:“你个老头子硬是精灵,两块钱的票都不想买,唉......”算了算了再加两把花生。嗬嗬,成交,回家的路好简单,三把新鲜的花生而已。
司机从坐在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开始,就一直和车上的人聊天。其间居然还不忘了问我一句,你坐这趟车出去耍啊,乡下好耍得很哦!他说着话,操作熟练,一车的人都见惯不怪的,我也就安心坦然了。
车在中途一个站停了,上来一位看上去八十岁有余的大爷,背着装满了苞谷的背篼。显然很重,他上车后要在旁人的帮助下,动作迟缓的取得下背篼。早有人让给他第一排靠窗的座位,他坐下后,司机并没有启动车的意思,一车的人似乎都很理所当然的还在等谁。两分钟以后,大爷朝着车窗外吼道:“你野够了还晓得回来啊,看你搞得一身脏灰灰,和你女朋友耍糗够喽,还舍不得走啊,赶紧爬起上来,回家去了!”结果上来一只黄黄的瘦瘦的狗,当然是雄性的,意兴阑珊地摇着尾巴坐在了大爷的脚旁边。一车人都笑,数我的笑声最响。
车到了下一个站,这个站是有一条岔路,通向另一个村子的。车上的老俩口在商量,老婆婆怯怯地说,老头子,我们不在这里下车吧。老头子气呼呼地说,我就要在这里下车。老婆婆说,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们早点来再去嘛。老头子的声音倔起来,老子就要今天去。老婆婆依旧细声细语地说,硬是要现在下车去吗?“老子就要现在下车去。”老头子一边说一边刷得就站起来了。老婆婆突然咆哮起来,我晓得,你就是要去看那个赖疙疤老婆娘,你死糗去吧,不要回来了。结果老头子蔫下来的速度让我们目瞪口呆:一屁股坐下来,不吭不响,老老实实。全车人笑得七荤八素。司机一边浑身乱颤,一边还添油加醋地说,老头子你给老子雄起呀!
车厢里稍稍安静了,坐车的人大约都被这车速摇得昏昏欲睡了。我的眼睛差不多也闭上了。周围的一切归于平复。只听得一声惊喇喇的声音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车窗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冲着窗外的田坝喊着,向老头,给你拿了一个猪脑壳肉和一桶菜油,放在你房门槛边的啊。”田野那边有个精神气十足的声音回答到:“我晓得了,已经拿到屋里头去了。”就此,周围的一切又归于平复。我向窗外望去,田坝里豆荚海椒萝卜稻谷自顾生长着,田坎上牵牛花马兰花小黄菊花自顾开放着,风裹挟着阳光自顾趟过透明的空气,我并没有发现人影,那个收了猪头肉和菜油的声音自哪里传出来的?她在车上,他在车外,彼此天远地远你知我知的相互回应一声,前者悠悠,后者荒芜,恍如隔世的发生。乡村里的人际生活有着我不为所知的自然和谐和天成默契。
有些站有人下车,有些站有人上车,这样人来人往的,车到终点站了。世事简单,时间悠然。这一秒一分的发生都过去了,下一秒一分我再说起此情此景就是以前的时候......
木心先生说,时间慢,一生只够爱一次。如此,其实一生所有的以前,也只够慢慢地经过一次。
在我国石油工业发展进程中,只要提及当年32111英雄钻井队血战火海和中国灭火队赴科威特扑灭油井大火的事件,至今令人难以忘怀。
沐浴着新年的阳光,伴随着春天的脚步,1月28日,韩家湾煤炭公司四届一次职代会暨2024年工作会隆重召开,来自各条战线上的职工代表齐聚一堂,在回顾总结2023奋斗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