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赛维,中国特有的光伏产业发展模式正逐渐显形,追求政企双赢的模式极为相似,而影响企业命运的力量最本质的来源在哪?动力何在?
声名大噪的江西赛维是全球最大的光伏企业之一,也是亚洲最大的多晶硅生产基地,专注于太阳能多晶硅铸锭及多晶硅片研发、生产、销售。2005年7月江西赛维在新余起步,2006年4月投产,当年完成销售收入9.5亿元。2007年6月4日,赛维LDK成功在美国纽约证交所上市,成为中国企业历史上在美国单一发行最大的一次IPO。公司在美市值一度达到500多亿元人民币。
刚落户时赛维资金比较单薄,为支持赛维,新余市政府冒险给予了2亿元的资金支持。其中靠发行信托募集了1.2亿元资金,另外政府在城市经营过程中节余了5000万元,还缺的3000万元是向省财政借款,然后新余政府再借给赛维。
处于江西中部的新余市并没有任何区位优势,2007年生产总值270亿元,财政收入40亿元,外贸出口从2003年的1400万美元到2007年预计的12亿美元,从原来的全省倒数第二成为全省第一。新余发展如此之快和政府进行的产业结构调整有关,要摆脱一钢独大的局面,必须发展其他的产业,在能源问题上进行探索,培养多个支柱,实现多元发展。
在中国迅速崛起的太阳能新贵背后,往往有政府的推手。无锡利用政府主导下的风险投资体系缔造了尚德,以市场化的形式进入,以行政手段协助退出,带有经济发达地区的灵活;保定对天威英利的支持则有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的意味,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发力,夹杂着京畿门户的谨慎;新余采取的是政治风险最高,但速度也是最快的安排。
赛维可以复制吗?新余希望成为世界太阳能名城,这需要时间来验证。无锡市政府探寻偶然投资背后的规律,有意营造一个台湾新竹科技园式的创业环境。保定推出了“中国电谷”的概念,天威英利是最为重要的一环。如今这3家企业已分别成为所在城市的名片,它们的成功超过了支持者的预期,已经反向影响着当地的政商生态。
显然国家社会主义制度在实现市场经济转型中,地方政府具有能力追求自己的目标。地方投资的主要出发点是追求地方近期效益,我们可以看到各省地市甚至乡镇各级政府争相兴建投资少、见效快的工业,资金涌向“短平快”项目。地方政府的另一出发点是追求区域内生产一体化,投资方向过度集中于加工企业,尤其是热门行业,造成不少工厂消耗大、成本高、质量差,在低水平上重复建设,造成严重浪费,而由此引起的地方发展的趋同性,导致了资源和市场的有限性与投资需求的无限旺盛引发全方位的利害冲突。
随着地方政府财权的扩大,他们以行政手段对经济领域进行干预更为直接。如果说权利下放政策增强了地方政府作为利益主体的自我意识,放权让利则极大地增强了地方政府追求自身利益的能力。拿投资来说,地方政府可以诱发企业投资,可直接集中和调配企业预算外资金,可支持企业的“钓鱼”性投资行为,也可向企业进行摊派或硬性集资,地方政府依靠手中的行政权利,既互相争夺资源,又互相封锁贸易,省与省冲突、县与县冲突、企业与企业冲突。争夺与封锁都是为了保护地方经济。
地方政府之所以“藏富于企业”,并非完全为企业着想,企业留利多了,就可以减少地方政府进行技术更新固定资产投资方面的开支。更重要的是企业的钱很大程度上受地方政府的支配。由于地方政府所处的特殊地位和所具有的权威性,它对当地企业具有强大的行政约束力,可以按自己的意志干预企业的行为。企业为了解决生产经营中存在的困难,为了得到照顾,也乐于依靠主管部门。
赛维得到政府支持的还有电力,4毛钱一度的电价;包括成立全国第一所专门培养太阳能产业技术人才的大学。当然赛维进来也增加了新余市的就业机会,目前赛维公司大概有7000名员工,大部分是新余当地人员。
也许赛维只是地方政府招商引资的一个成功缩影,在这成功的背后,人力、资金、土地作为生产要素一个都不能少,关键是谁来整合?谁唱主角?而搭建舞台的又能是谁?
新余政府计划拿出3万亩土地,其中1万亩已经作为赛维现在生产用地,1万亩作为其硅料生产用地,等扩建后再支持5000亩,另外的1万亩引进和赛维上下游相关的企业,吸引处于其产业链中下游企业的跟进,以改变新余产业结构单一的局面,做大太阳能光伏产业,真正把新余建成世界级的“硅片之都”。与此同时新余组建了“城乡投资集团”,还成立了“上市办”,有意推动多家公司上市。江锂科技可能于2008年登陆国内A股,城乡投资集团希望占5%的股份。酝酿中的投资公司共有3家,作为新余产业结构调整的杠杆。
试问,当地方政府掌握的资源量扩大,各自为了实现自己的偏好所展开对资源明争暗斗时,国家、地方政府、企业,谁会是最大的获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