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基于产品质量问题、国际技术性贸易壁垒、危机管理能力不足等因素而发生的退运,给我企业造成了大量经济损失。
2008年美国全面爆发的金融危机,通过连锁效应不断向全球金融和实体经济蔓延。受此影响,我国出口产品被国外买家退运的现象明显增加,退运国家和地区既包括日本、美国、欧洲、东南亚等传统市场,也包括非洲、东欧、南美等新兴市场国家,产品类型涉及机电、轻工、纺织等绝大多数我国主流产品,金额巨大,对我企业造成很大财务、管理、生产、商誉等方面的负面影响。
商务部公布的数字显示,截止2009年2月,中国仅民营企业出口,遭遇退运的货物就达1亿美元,增长87.5%,占同期中国出口退运货物总额比重的44.7%,由于退运费用过高,部分被退运的货物往往会直接在当地转售、拍卖或废弃,因此实际发生退货的情况要比掌握的数据更多。出口商品遭到退运,不仅损失了大量的运保费,更使企业错失了商机,蒙受经济损失。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应该反思企业的危机应对、日常管理、国际化经营能力,从企业内部管理角度找出相关应对措施和方案。
一、出口产品退运主要原因
出口产品退运的原因有很多,既有产品质量方面的问题,还有企业自身经营管理、国外贸易保护主义而产生的壁垒因素,在当前条件下还有受市场需求萎缩、原材料价格下跌等因素影响,国外客户有的不再需要该产品、有的不愿接受原有订价、有的经营状况恶化无力付款、汇率贬值导致业务亏损而拒绝接收已到港的货物等“时机”因素:
1.出口商品质量不符合要求
一方面,当今世界科学技术水平发展日新月异,尤其是高新技术产品的设计和生产周期越来越短,若不关注产品的研发及生产周期,就很容易因产品不适用或已淘汰而被客户退运。另一方面,我国部分生产企业尤其是个体私营企业工艺水平低、生产规模小、技术含量低,企业自身质量管理意识和质量控制措施还有待完善,加之长远经营的观念欠缺,导致企业在产品质量方面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表现为个别企业对产品包装外观等细节不够重视造成产品运输途中的破损;企业低价竞销,盲目进行数量扩张,导致质量管理松懈;疏于对企业员工技术和质量培训,这在产能波动大、员工流动频繁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尤其明显;企业自身技术力量和检测能力不足等等,这些原因是出口产品退运的根本原因。
2.国外技术贸易壁垒
在全球经济低迷、金融危机作用下,国外贸易保护主义更具综合性和隐蔽性而诱发退运率上升。一方面,欧美等发达国家不断实行技术壁垒、绿色壁垒等新贸易保护主义措施,推出行业新的法律法规及技术标准等,使我国出口产品在成本大幅上升的同时,出口退运的概率也在不断加大;另一方面, 贸易摩擦的方式也呈现了多样化、综合化和隐蔽化的特点,因国外反倾销而导致的产品退运量不断加大。近年来,我国越来越多的企业出口至欧盟、美国等市场,最终因环保、安全等绿色贸易壁垒因素而被退运,这在民营中小企业表现尤为突出。
3.企业自我保护意识不强、贸易操作失当
一方面,随着国际竞争的日益激烈和国际买方市场的形成,越来越多的国际买家为避免占压资金和节省信用证财务费用而拒绝给出口方开立信用证,转而要求卖方接受远期信用证及信用付款方式,这为企业在日后的收款造成极大地隐性风险,主要是信用证开证行、信用证付款条款、买家恶意拒绝提货等环节存在风险,最终造成退运。
另一方面,一些企业急于开拓国际市场,忽视对客户诚信度的掌握和调查,再加上缺乏打国际官司的经验,遇到商业欺诈时宁愿选择沉默,甚至羞于通过自己的教训警醒同行。最后,很多贸易合同内规定的“质量保证协议”或“质保期内无条件退换”等条款,造成故障产品被退回国内免费维修,国外客户无偿占有了人力、物力及维修用材料等资源,打乱了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使出口企业蒙受了损失。由于受骗上当的多是中小企业,而这些企业又因为缺乏打国际官司的知识、能力和经验,一旦受骗自认倒霉,还有一些企业出于担心影响企业声誉的考虑而不愿透露被骗事实,加之企业间信息沟通不及时,使得对方恶意诈骗行为频频出现。
4.企业为获订单而放弃自身合法权益
自2008年下半年以来,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外贸企业订单普遍骤减,客户破产赖帐恶意压价现象不断,特别是不少进口商为减少经济损失采取各种不合常规的手段要求退货。为了扩大出口,有些企业在外贸活动中处于被动地位,由于面临诸多竞争压力,急于将产品外销出口,往往只注重经济利益的考虑,忽视了合同条款的内容,没有就某个细节进行具体约定,无形中给了进口商众多的把柄,导致进口商在收到货物时出于自身经济利益驱动,寻求各种理由要求退货,给国内出口企业造成很大被动,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企业从长远贸易合作角度考虑只得同意对方的无理退运要求。
种种迹象显示,虽然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多年,但我国出口企业的国际化经营水平还处于初级阶段,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仍显不足。
以当前世界经济形势发展变化看,金融危机还将持续一段时间,虽然各国政府及国际金融机构采取了许多应对措施,但全球经济增长的不确定因素依然较多,这对我国以加工制造业为主的产品输出影响巨大,使我出口企业处于举步维艰的境地。一方面,已签订的合同因市场流通领域受阻销售不畅,客户很难执行;另一方面,出口的产品因客户无力支付货款,为减少经济损失而被迫退回,还有许多业务将因国家货币的大幅贬值使进口商结付汇时因汇率变化导致无利可图,甚至亏损而出现放弃预付款也不收货的情况,因此对出口企业的影响和冲击有进一步加剧的趋势。
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数据显示,2009年一季度全国企业报损案件的数量和金额均同比增长3倍,以退货、撤单、款项回收困难、恶意破产逃避债务等形式出现的各种出口信用风险问题正在加大,这不得不引起我国出口企业对出口风险的高度重视。
二、出口产品退运对企业的影响
自美国次债危机爆发逐步延伸至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危机以来,全球金融机构流动性趋紧以及去杠杆化这两大因素通过商品市场与资本货币市场逐步蔓延至全球实体经济,在这种背景下,全球需求的萎缩以及资金信贷市场的规避风险取向导致企业在市场和销售环节受到两面夹击,产品退运的出现使企业日常经营不得不面对“雪上加霜”的窘境。
1.增加财务风险
受美国金融海啸引发的贸易商支付能力下降影响,出口企业货款回收坏帐率、退运批次将大幅增长,为了争取客户和出口订单而被迫采用托收、放账等信用销售方式加大营销力度,虽然企业采取了提高预付款比例(30-50%)的手段力争降低风险,但还是会导致大量信用逆差与回款风险,一旦发生产品退运必将导致应收账款、银行贷款利息的增加,使企业现金流受损,恶化企业财务报表,最终影响资金周转次数和使用效率。对绝大多数生产型企业来讲,资金链条的稳定、安全、连续运转对企业日常经营具有决定性作用,在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发生产品退运,将使企业处于现金流枯竭和融资困难的两难处境,企业将因退运而产生极大地财务负担。
2.增加运营成本
产品运抵后无人提货,中方企业不得不将产品运回国或在当地拍卖、废弃或转售至临近市场;或者外方企业提货后拒绝付款,中方企业惨遭欺诈,这些都将直接或者间接增加企业的管理运营成本。从生产角度讲,退运返修将占用企业人力、物力、材料资源,产生二次维修和仓储成本,打乱了企业的正常生产秩序。从流通环节讲,退运会使出口企业直接遭受产品销售过程中而产生的滞港费、仓储费、船运费、通关费、诉讼费等一系列经济成本增加。还有,按照我国《关税条例》第43条规定:“因品质或规格原因,出口货物自出口之日起1年内复运进境的,不征收关税”,但这种受商业诈骗而遭退运的出口货物通常无法提供品质或规格不符的证明材料(通常需要对方国家商检机构出具的检验凭证),因此退运后还需支付相应的进口关税,对企业而言这无疑又造成新的成本。
3.有损中国企业整体商誉
2008年我国出口贸易货值已经超过7000亿美元,达到很大的量,因此出口退运相对于庞大的贸易量来说属于正常,但是问题在于在贸易保护主义和东道国国内利益团体的驱动下,正常的产品退运可能会成为相应利益集团用来诋毁、攻击“中国制造”的政治工具,给我国绝大多数物美价廉的产品造成负面影响,致使在目标市场受到不公正的市场准入待遇,更严重的是出口退运可能引起国外连锁反应,对该类产品施行进口限制,使我国出口企业整体商誉受损。
4.相关连锁影响
正常的产品退运是企业市场经营过程中的一个因素,但是非正常的产品退运将会对企业生产经营和整体贸易环境产生连锁影响。主要表现在:首先,企业由于产品退运而必须投入必要的资源来处理善后,将产生相关机会成本;其次,某个国家的正常或非正常退运措施将会对别有用心的相关利益主体学习效仿,最终有可能恶化整体贸易环境,形成恶化贸易环境的“羊群效应”。
总体而言,出口产品退运会增加企业成本、恶化企业财务状况、企业商誉受损并造成相关连锁影响,企业必须加以重视,并采取切实措施强化管理,将出口产品退运降低到最小程度。
三、关于企业管理能力建设的思考
出口退运的发生对我整体产品商誉和企业微观经营产生很大负面影响,并造成直接、间接地经济和社会效益的损失,在金融危机背景下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将比正常情况更高,因此,我们必须全面分析退运发生原因,加强企业生产、营销、合同管理等综合管理能力建设,通过交易前、中、后预警和监控来确保相关损失减小到最小程度。
1.树立全员质量管理意识
由于贸易操作和国际经济形势的原因外,因产品质量达不到客户的要求而遭退运的情况占据了绝大多数。因此,全面加强生产、流通、使用环节的质量保障。一方面,有必要充分利用国内检验检疫机构的技术优势和信息优势,指导企业进行产品更新换代、工艺改进、质量提升,从根本上提高产品质量减少退运批次的方法。另一方面,加强国际同行技术交流,了解国外技术法规和标准,完善质量控制体系,提高出口商品质量管理、技术支持水平,强化内部质量管理和自我保障能力,进一步提升企业质量综合水平,减少和避免产品因品质问题遭退运。流通环节,要注意产品的包装、运输、搬运方式选择,避免在运输、流通环节发生破损等质量问题。使用环节,通过培训、售后服务等方式来确保进口方正确使用产品,避免因为不当使用而发生的质量问题而被退运。
2.构建审慎、合理、风险适度的营销机制
首先,要重视国际金融危机带来的巨大影响和风险,密切关注金融危机对进口国及买家的影响程度,尽可能选择资产实力强、信用评级高的贸易伙伴。
其次,要提高谈判技巧,中国企业在与外方签订合同时,应把产品遭退运后的处理条款做以约束,一旦发生退运,双方按合同约定分担损失,从而可以有效保护自己。
三是创建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品牌,在国外完善销售网点建设,对于一些诸如包装、外观等原因造成的产品问题,可通过产品降级销售和转售至邻近市场的方法避免退运成本。
四是企业要提高风险转嫁意识,积极与权威专业的信用风险管理机构合作,采取投保出口信用保险、要求进口方提供还款担保等金融工具来锁定风险、合理制裁国外买家的赖帐行为来转嫁退运风险,使出口企业的收账安全和免遭退运得到保障。
3.完善外销合同管理制度
外销合同是买卖双方就产品交易达成的关于双方权利义务的法律文本,具有重要法律意义。由于国外客户拒绝接受货物时会寻找各种借口拒绝收货,因此一方面在企业与国外客户签订外销合同时,应完善对产品质量界定、验收标准、赔偿条款、付款条款、免责或保护条款等做好相关约定来合理掌控风险,尽可能采取先付款后发货的形式,以避免产品出口后节外生枝;另一方面要强化企业维权意识,做好相关样品、信函、电子邮件的备份留样,便于出现问题后及时进行检测和追溯,做到有理有据,在出现由于产品评判标准的不一致而导致国外客户恶意退运等情况时要勇于采取法律措施维权。
4.强化企业危机管理水平
首先要具备“自我保护”意识,加大退运产品管理工作力度,细化风险分析,对法检产品和非法检产品退运原因进行分类汇总,做好预警指导工作。出口产品退运从事发到事后管控方面都应该建立危机预警及管控机制,事前要充分了解目标国家的清关、技术标准、认证信息及买家的综合信用水平,加强与国外客户沟通与交流,及时掌握国外官方要求和市场信息和国外客户的新要求,事后要有措施保证合理的转卖及退运处理措施,并从法律文本角度适当增加费用分摊及相关约束等条款分散退运风险。
其次,学习国外企业的成熟做法,修改或增加贸易合同中“自我保护”的条款,例如增加“如有因设计原因需要退货维修的,全额支付维修费用”等补充条款,运用法律手段来保障自身利益。
5.积极推进市场多元化战略
首先,积极推行市场“多元化”战略,中东、东南亚、东欧、非洲等新兴市场受国际金融危机正面冲击的影响较小,企业应加大国际市场开拓力度,走市场多元化道路。
其次,采取积极措施扩大国内市场份额,坚持国内国际两个市场并重的思路,降低对国际市场依赖,有效防范国际贸易风险。
6.交易前做好风险信息搜集、整理、应对工作
发货前全面了解进口国质检、通关、技术标准、法规、认证、贸易习惯及要求、买家信用信息等与产品顺利进口相关的各种市场信息;同时,对从事外销业务的雇员进行经济合同相关法律的培训,提高企业整体法律意识,以确保发生退运时及时采取法律措施应对,保护自身合法权利,尽量避免货物遭遇退运而带来各种贸易风险。
7.充分利用国内商协会的行业中介组织服务反馈企业利益诉求
首先企业应充分利用行业中介组织的相关商务、海关、质检、技术壁垒等的信息通报、咨询服务,加强对退运产品的追溯调查分析力度,及时应对并规避风险。
其次,通过利用中外国际行业组织之间的协调沟通来对恶意退货的进口商进行约束,在国内建立不良进口商名录制度来对其施加压力。
最后,要通过国内行业信用体系建设平台对企业质量进行评级,对质量信用高的企业给予海关、质检分类管理等相关优先待遇,建立和完善企业自律、政府监管、市场引导、社会参与的信用体系,保障中国制造的国际信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