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88年到香港工作。这下更完了,我心中被广东人看不起的北方人阴影还没消化,又变成港人看不起的大陆人。
刚到香港还想好好学讲广东话,可几个月就放弃了。因为我这个东北人二十几岁到北京学讲几句北京话还能充充北京人,可三十好几到香港再怎么学讲广东话也就跟老外讲中文似的,一开口人家就知道你是大陆人。
即使你广东话讲得再好,香港人也不会瞧得起你。连广东话讲得哇拉哇拉的广州人还被瞧不起呢,何况是东北人讲的广东话!他们只瞧得起讲英文的还得是黄头发蓝眼睛的。
算了,是什么鸟就是什么鸟,不能一辈子总靠往自己身上涂颜色充好鸟。
香港人对大陆来香港的人有个“尊称”,叫表叔表姐。在好些香港人眼里,这些表叔表姐都是那么土、那么坏、那么没教养、那么穷。其实能来香港的大陆人,在大陆人当中还都不是那么土、那么坏、那么没教养、那么穷的。一个人均收入已超过16000美元的群体和人均收人还不足800美元的群体,在文化上的差别岂止仅是一个语言。
记得1988年刚到香港,李嘉诚的二儿子李泽楷请我们大老板吃饭,为了凑数我有幸被叫去作陪。主客一共8个人,席间个个彬彬有礼,腰板挺得像天安门的仪仗队。也没我说话的份儿,抽个烟吧,刚点上就看我老板直皱眉,这才想起这是吃香港饭,赶紧掐灭。
所有菜都由侍者事先分好再端给每人一小盘,够不够就是它。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一结账,23000元港币。我吃惊得差点把舌头咬下,不仅因为我当时的月工资是3000元港币,最关键是我没有吃到什么。
刚跟李公子告别分手,我立刻拉住顶头上司说:这饭怎么这么贵?他说:有鱼翅和鲍鱼呀。我说:鲍鱼我吃到了,那鱼翅我怎么没有吃到?他说:你怎么没吃到?那碗汤就是鱼翅呀。我说:我的碗里怎么没有鱼翅,全是粉丝,是不是那些服务员看人下菜,把鱼翅都分给那些大老板了?他说:那粉丝就是鱼翅呀!
我这才想到那粉丝同我以往吃的是有点不同。以后听到香港人骂不识货的人:“莫把鱼翅当粉丝!”我心中就酸溜溜的,这不就是我吗。
在香港的12年,我就是这种分不清鱼翅和粉丝的800美元人均收入的代表,生活在人均收入已超16000美元的群体中,所受的白眼和歧视远远超过北京人对外地人和广东人对北方人的歧视。
受歧视多了,逐渐就明白,那些善于歧视人的人,不管在北京、广州和香港,怎么都那么像我在长春的一个表哥。
他是公共汽车售票员,三十好几还在卖票。他每天最大的乐趣是下了班喝二两最廉价的白酒时,给人讲他今天在车上又碰到农村人出丑了,又如何聪明地耍了那土老冒。讲这些故事时他脸上总会兴奋得发红,结尾往往添上总结性的一句:“农村人真没办法。”
他今年50了,听说下了岗,可他这辈子即使坐火车也没去过北京,现在倒搬去农村住了。因为200元的下岗工资在城里很难活,到农村他又可以在比他收入还低的农民面前继续保持他那城里人的感觉了,就像好多香港穷人都到广东娶老婆、买房子一样。
当我有了这点发现,特别是当我爬到一个香港上市公司执行董事的位置时,再遇到类似的歧视也就不太生气了,往往心中一笑:“算了,他就剩这点骄傲了,人生在世谁不想活得比别人好,好的比不上了,踩踩差的也能证明自己没白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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