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7年进入南京大学法律系。那是个迷恋福尔摩斯的年龄，试图将自己的未来定格为侦探，学过刑侦和法医，并有机会解剖尸体，也曾经选择学新闻。3年后，我到司法部做了一名公务员。

　　在当年的同事看来，我是个不安分的人：写书，翻译书，挣到了4万元。这笔钱后来成为开办零点调查的原始资本。1992年春天，我厌倦了公务员生活，离开司法部。最初应聘麦当劳，但没有成功。

　　在1992年9月，当时盖勒普正计划在中国投资，我与他们的谈判代表见面，受到了启发。但这些启发在当时的中国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谁都搞不明白，调查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以至有些人认为是白天睡觉，晚上偷偷出去抓人。我的父母也不太理解我放弃做官而去搞个体户。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直是我的爱好——一种将信息变成商品的爱好。

　　于是，零点调查在1993年1月9日正式出场，零点调查最初的阶段干的是赔本生意——尽管多年后也收回了成本，还有了赢利，但当时只能进行社会影响很大的那些调查，譬如中国最大的私营企业调查、地级城市投资环境调查、流动人口发展变化调查以及通货膨胀承受力调查……这些公益性调查让零点赢得了声誉——就像它的名称一样，人们开始相信，它的确有不左不右的公正性。零点把这些公益调查的内容在媒体上公布，它们有了个名字——“第一手”。零点挣到的第一笔钱，正是从公益调查开始，在进行中国最大民营企业调查的时候，南方一位企业家问我：“你们的调查有什么意义?”我说：“提供信息。”那个奇怪的人就拿出一笔钱来，请我们为他做市场调查。后来，零点开始接触商业调查。现在，电信、汽车、包装食品、药品、房地产方面的调查变成了他们赢利的主要来源。

　　后来，我们继续前进，终于发现：原来公益调查还可以与商业调查结合。其他的调查公司都抱怨公益调查赔钱的时候，我们在云南与“小姐”对话，并推广安全套，在那里侧身于性病、爱滋病、妓女和嫖客中，获得越来越多的“第一手”。在我看来，没有比通过调查获得事实更激动人心的了。

　　零点调查起步晚，商业经验欠缺，没有核心优势。惟一的优点是，它可以承受中国特殊的环境因素。假设应该在38度正常孵化的咨询业，在中国需要49度。零点，恰好能承受这样的高温。但是，我们并不想永远承受高温，我们知道温度会冷却。前进策略便是为适应正常而生的。

　　在我看来，咨询业是提供服务的，就像一个按摩师一样，惟一的区别是咨询业提供的是脑部按摩，需要不同的手段和方式。但调查业总是被作弊笼罩的，竞争太激烈了。但这种竞争就像菜市场，低级而混乱。恶性的价格竞争，访员作弊的现象，这也是人们缺乏对咨询业的信心的重要原因。调查业是一个很容易作弊的工作，从标准的产生程序到选择的样本都可能出偏差。因为操作过程很容易作弊，所以这个组织受不受行业行规的约束很重要。然而，控制强度正在加大，透明化程度正在提高，这使得作弊变成了咨询业早期的一个重要问题。公共数据依然不够透明，人们依然无法得到政府部门的那些公共数据，数据怎么利用也变成一个问题，买调查的概念虽在上升，但调查怎么能变成企业的行动?

　　我认为对中国的市场研究不能从商业看商业。企业遇上如下问题，可以考虑找专业调查公司：一，涉及企业内外部利益之争;二，难以超越企业传统的经验;三，技术的复杂性难以操作;四，缺乏对专业策略的了解。

　　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电视台?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么多报纸?我时常想这样的问题。社会的发展正在提供越来越多的商机，市场营销正在向社会营销转化。但中国的调查业却依然小得可怜。2004年4月8日，全国市场调研5%左右的利润率，这是一个“员工艰辛，老板苦恼”的行业。国际化是惟一的方向。越来越明显的全球化趋势使企业“对于快速率，大数量、多种类、跨地域和高质量的市场信息的需求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充分、更经常而实际”。

　　网上调查不能覆盖所有人，无法超越传统方式，它惟一值得欣赏的是快。而网上调查和传统调查现在正在互相认可，就像公益调查和商业调查正在进行的“媾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