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商业文化研究会主办
通货膨胀曾经多次肆虐世界经济，至今仍是经济界的噩梦。通货紧缩还在破坏世界经济的健康，是挥之不去的顽疾。几年前，当中国经济以优美的软着陆从通货膨胀中走出时，经济学者一直更多地接触通货紧缩。2003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的上涨，使通货膨胀的话题频繁出现在各种经济论坛，中国经济是通货膨胀还是通货紧缩的争论此起彼伏。1997年以来，首次粮食价格、原材料价格和能源价格的同时上涨，使中国经济面临通货膨胀的警告升级。
通货紧缩压力依旧
通货膨胀和通货紧缩的争论逐渐明朗，多数经济学者认为中国仍将面临通货紧缩压力。著名经济学者樊纲认为，中国经济增长势头很好，他认为中国经济8%到9%的增长速度将是长期可持续的。2003年第一季度增长速度曾达到9.9%，有些大的金融机构测算中国经济活动指数已经到了11%、13%，并且有维持上涨的趋势。樊纲说，经济增长速度高应该维持一种稳定拉升的态势，应该避免重蹈覆辙，从14%的高速增长一下跌落为5%—6%的增长速度，这种异常波动对于企业的伤害事实上更为致命。樊纲认为不用担心通货膨胀。现在中国如果能有5%、6%的通货膨胀，将有助于解决中国经济现阶段存在的许多问题。
著名经济学者林毅夫认为，截止到2003年11月份，商品零售领域绝大部分商品的价值还在下降，也就是说大多数的产业在大多数的领域里，除了建材和其他相关的，再加上少数的食品领域之外，价格依然向下调整，生产力过剩的情形还没有消除。依此判断，2003年中国经济一部分是过热，一部分还在持续1998年以来生产力过剩的情形。以往很多过剩的生产能力还没有消化完;近两年存在的过度投资、持续的高增长，又形成了新的过剩的生产能力;如果中国经济不很快地抑制住这个经济过热、投资过度，又形成了大量的过剩的生产能力增长趋势的话，这个生产能力形成了今后两年的通货紧缩压力，很可能使中国的经济在比较快的两年里进入通货紧缩。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王召认为，2003年我国明显出现了生产资料价格指数大大高于消费价格指数的现象，而先期指标生产资料价格指数的上涨并没有完全拉动滞后指标消费价格指数的快速上涨。他认为，原因是由行政主导的投资以及由国债带动的投资的迅猛增加，并非以市场化为导向，所以很难转化为最终的消费需求，从而使生产资料价格指数和消费价格指数的传导链条断裂。因此，不能排除形成新一轮供给过剩从而使经济重新回到通货紧缩的可能。
国家信息中心发展研究部副主任徐宏源认为，2003年消费物价指数上涨1.1%左右，不过价格上涨主要是非货币因素引起的，是局部的、结构性的供求失衡导致的价格上涨。他认为，2004年上半年物价还会缓慢上升，但是随着汇率压力的逐渐消除、国内供求关系的逐步缓解，下半年物价水平估计会稳住，甚至出现下降。
通货紧缩是世界话题
国家统计局国际统计信息中心主任李晓超更是明确表示，现在谈论防止通货膨胀还为时尚早，中国经济在相当长时期内仍将面临通货紧缩压力。
他认为，我国经济面临通货紧缩压力的状况还会保持一段时期，虽然不排除在此过程中可能出现一定时期的价格过快上涨，但不会从根本上改变通货紧缩的状况。这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全球都面临通缩压力。2003年，我国进出口总值占GDP的比重接近60%，这意味着国内生产总值中有60%要参与到全球的商品流动中，这部分商品的价格势必会受到较大影响。二是目前整个经济生活中供大于求的格局未发生实质性变化。特别是工业品未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总体上还是供大于求。三是经济结构调整难度比较大。从消费层面上看，受目前收入分配格局的约束，形成一个很大的消费群体或是一个消费高涨时期仍是比较困难的。
李晓超提到的全球面临通缩压力的问题在2003年得以充分表现。2003年年中，世界主要发达国家长期利率降至历史最低水准。日本长期利率已经降至0.5%，为历史最低。美国和德国也分别降至45年和29年来最低。日本长期利率指标之一的新发行10年期国债利率降至0.555%，仅相当于2002年1/3水平。20年期国债利率0.86%，30年期国债为0.98%，长期国债利率水平全部降至1%以下。除日本外，欧美国家长期利率水平也同步下降。美国10年期国债利率降至3.28%，是1958年以来最低。德国10年期国债利率也降至3.6%，是1974年以来最低。长期利率水平往往反映市场投资者对于经济前景的展望。20年、30年期国债利率持续下跌，表明市场对经济前景预期悲观心理加剧。面临共同的通货紧缩压力，欧美中央银行纷纷有所动作。
荒诞的输出通货紧缩论
在2003年全世界正在与通货紧缩带来的全球经济不景气斗争的时候，一个荒诞的“中国输出通货紧缩论”出现了。首先提出这一观点的是摩根斯坦利公司发表的《中国因素》的报告。报告声称“中国正在通过商品出口把自身的通货紧缩转向全球”。此后，日本及东南亚国家主要媒体转载并发表评论。2003年2月，日本财相在七国财长会上鼓吹“中国输出通货紧缩论”，随后日本媒体称，中国向亚洲国家纷纷输出“通货紧缩”，中国出口产品价格及劳动力成本低廉，造成亚洲地区工资收入和房产价格下跌，导致通货紧缩的扩散。
“中国输出通货紧缩论”立即引起了世界经济界的驳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梦奎说，世界性通货紧缩的深层次原因目下众说纷纭，但美、欧、日三大经济体生产过剩、经济低迷无疑是最重要的原因，新技术普遍采用所导致的成本下降则是更深层次的原因。降低关税和开放市场使其他国家的廉价商品进入中国市场，是中国物价走低的原因之一。中国经济虽然发展强劲，但占世界经济总量不到4%，不足以对世界经济产生实质性的影响。认为中国廉价商品是引发世界通货紧缩是没有根据的。
著名经济学家、摩根斯坦利公司首席分析家斯蒂芬·罗奇说，中国与日本陷入通货紧缩的沼泽毫无关系，它也不应该为美国不断扩大的贸易赤字承担责任。他说，由于未能进行改革，日本在经济“泡沫”破裂后13年里的状况进一步恶化。对美国国内的购买力而言，由于美国的低国民储蓄率和过度消费情况，其代价是庞大的经常账目和贸易赤字。美国急需的外国资金只有通过购买外国商品得到。中国低成本的产品其实为美国消费提供了一个新空间，只是这仍然不足以把美国从其近半个世纪来首次陷入几乎全面通缩的困境中拉出来。
特殊的通货紧缩和通货膨胀
和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经济的通货紧缩和通货膨胀有自己的特点，国家发改委课题组的宏观经济研究报告把它称为“两部门问题”。他们认为，“两部门问题”对消费的快速稳定增长形成了明显的压力。1997年以来，我国存在一种较严重的“两部门问题”，一个是持续化的通货紧缩部门，主要是生产性的竞争部门、工业品和农产品出现了明显的阶段性“双过剩”，价格持续下降;另一个是持续化的通货膨胀部门，主要是公益、垄断和特殊权益部门，5年来在经济总体面临通货紧缩的情况下，这些产品和服务价格却持续大幅攀升。两个部门的物价走势明显相背，反映了我国整体利益分配格局的突出矛盾。2003年经济强劲增长，总体物价趋于上升，但通货紧缩部门的主体部分——工业部门，仍然处于通货紧缩状况。2003年1月至10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中：衣着类产品、家庭设备用品、交通与通信工具价格呈下跌态势，与2002年同期差不多。最近粮价的上涨尽管与粮食产量持续减产有关，但更主要是对前期粮价跌幅较多的一种市场修正。不仅不会引发通货膨胀，而且也不意味着竞争性部门已经摆脱了通货紧缩的压力。
近两年来在投资、出口高增长的同时，消费需求仍然不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两部门问题”直接、间接作用的结果。教育、医疗和住房等部门在经济整体处于通货紧缩背景下的价格持续大幅上涨，导致了居民消费成本的上升，并恶化了消费者的支出预期。而人们的收入水平及收入增长是一个相对固定的数，居民大幅增加了这部分的支出，必然使他们在购买一般的消费品时压缩支出，从而造成或加剧了工业和农业部门的通货紧缩。
近几年，居民消费倾向下降及消费的结构性不足问题与公益、垄断和特殊权益部门出现的持续价格上升有直接的关系。另一方面，两部门的价格背离走势，意味着在通货紧缩部门就业的一大部分人及其家庭收入增长将放慢，而且会导致企业投资预期不好，从而使就业增长进一步放慢。依赖于通货紧缩部门的家庭收入的放慢及就业机会的减少，必然导致消费增长的总体不足。
经济学者易宪容对于通货膨胀带来的争论透彻地指出，对于目前国内的物价上涨，不仅要用全球眼光来看，而且要走出以往经济学理论的传统来看，这样才能真正地把握这次国内物价上涨的本质。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国内物价上涨，我们也不要对此掉以轻心。过去的经验表明，物价上升离通货膨胀可能很远，也可能只有一步之遥。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通货膨胀，受到损失的可能是民众10万亿储蓄存款，而获利最大的是严重负债的国有企业、政府财政及近期进入中国的外资。在这样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政府还是应该小心为上，尽可能地防止通货膨胀的出现，不要让通货膨胀再次在中国降临。
